“特别是乡小学门口那段路,坑坑洼洼,我看孩子们走着都费劲。万一哪天出了事,这个责任,是你曹乡长担,还是我这个新来的书记担?”
曹国胜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那段路的问题,说了好几年了。
他一直以“乡里没钱”为由拖着,实际上是想等县里拨款下来,自己好从中捞一笔。
小村庄巴掌大的地方哪需要修路?
村里的人走两步就到了。
与其浪费钱,不如进到口袋,发挥真正的作用。
曹国胜把茶杯放下,咳嗽两声,一副老生常谈的姿态。
“沈书记,你刚来,情况不了解。”
“乡里财政什么情况,一本烂账。没钱,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让我自己掏腰包去修吧?”
沈风平静地看着他。
“乡里没钱,县里有。”
“我已经跟县交通局的张局长打过招呼了。明天,他会亲自带人来勘测。半个月之内,工程队就会进场。”
“这笔钱,是专项资金,专款专用,谁也别想伸手。”
曹国胜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没想到,沈风一上来,就直接绕过他,从县里找到了钱!
这等于直接把他这个乡长的权力,给架空了!
“你……”
曹国胜气得说不出话。
“曹乡长,我是来干事的,不是来扯皮的。”
沈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路,必须修。谁要是敢在背后下绊子,搞小动作,别怪我沈风不讲情面。”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曹国胜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沈风这记下马威,打得又快又狠,皮再厚的人也得肿高两尺。
他没有开会,没有发表长篇大论,而是直接用行动告诉所有人。
我沈风,不是来这里混日子的。
都老老实实看着,我沈风能办成你们办不成的事。
第二天,县交通局的工程车,果然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西葫乡。
张局长亲自到场,对沈风客气有加。
乡里的干部们看着这阵仗,都傻了眼。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位年轻的新书记,能量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大。
那些原本看笑话的人,心里开始打起了鼓。
而乡里的老百姓,看到新书记一来,就办了这么一件大实事,奔走相告,无不拍手称快。
民心,是杆秤。
沈风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让这杆秤,开始向自己倾斜。
“操!”
曹国胜狠狠摔了手中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碎片四散。
“妈的!给脸不要脸!”
他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横肉抽搐。
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竟然敢在他曹国胜的地盘上,第一天就给他来这么一出!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用脚来回地碾!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乡人大主席吴强和副乡长王云涛走了进来。
吴强五十多岁,头发稀疏,戴着一副老花镜,向来是曹国胜的“军师”。
王云涛则是曹国胜的嫡系,分管着乡里的城建和土地,是曹国胜的钱袋子。
“曹乡长,消消气,为这种小人生气,不值得。”
吴强捡起地上的几块大碎片,慢悠悠地说。
“消气?我怎么消气!”
曹国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他沈风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有杨宪民撑腰,就能在西葫乡为所欲为?我告诉他,这里姓曹,不姓杨!”
王云涛也愤愤不平地说:“是啊,乡长。这小子太嚣张了,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直接从县里要钱修路,这不是明摆着要架空您吗?”
曹国胜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架空我?他也配?”
吴强扶了扶眼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乡长,这路,我们拦不住。交通局的张局长亲自下来,说明杨宪民那边是铁了心要给沈风撑场子。”
“我们要是硬拦,就是跟杨市长过不去,犯不上。”
曹国胜反问:“那你的意思,就这么让他把路修了?让他把威风耍了?那以后,这西葫乡,是我说了算,还是他沈风说了算?”
“路,让他修。”
吴强慢条斯理地笑,“但是,怎么修,修得顺不顺利,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王云涛眼睛一亮:“吴主席的意思是?”
“修路,不得占地吗?”
吴强饶有心情地坐下来说:“小学门口那段路,两边都是村民的菜地和自留地。工程队要进来,得先做通村民的工作,给补偿吧?这补偿款,县里可没说给。就算给了,给多少,怎么给,这里面的门道就多了。”
曹国胜的怒气渐渐平息,他明白了吴强的意思。
这是要用群众来对付沈风。
你沈风不是能耐吗?
不是要为老百姓办实事吗?
行啊,老百姓要是不让你办,我看你怎么办!
“老吴,你接着说。”
“乡南头的曹老大,是您的本家,在村里说话有点分量,为人又浑。让他带几个人去闹一闹,就说补偿款不到位,坚决不让动工。”
吴强不紧不慢地布置着。
“我们呢,就装作不知道,或者出面‘调解’一下,和稀泥。他沈风一个外地来的年轻人,能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要是敢来硬的,那就是激化干群矛盾,给他扣个帽子,县里都保不住他。他要是想给钱,乡里账上没钱,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妙啊!”
王云涛一拍大腿。
“到时候,工程队天天在那耗着,就是动不了工。拖上一个月,交通局那边肯定有意见。”
“他沈风上任第一把火,就得被这泡尿给浇灭了!看他还有什么威信!”
曹国胜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眼里冒着狠光。
“就这么办!”他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我倒要看看,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沈书记,怎么收这个场!”
有了张局长在其中运作,交通局的勘测队和施工队七个工作日之后下到西葫乡开工。
可他们刚把设备卸下来,准备在路边打下第一根测量桩时,就被一群村民给围住了。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皮肤黝黑,满脸刁钻相的男人。
正是曹国胜的远房堂弟,曹老大。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
曹老大扛着一把锄头,拦在工程车前。
“谁让你们在这里动土的?这是我家的地,动一下试试!”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村民,有男有女,一个个义愤填膺,把施工队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施工队的队长是个老实人,又是在别人的地盘,屁都不敢多放一下。
连忙上前解释:“老乡,我们是县交通局的,来给你们修路。这是好事啊!”
“我呸!谁和你们是老乡!谁TM在这套近乎!”
曹老大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修路占我家的地,一分钱不给,算什么好事?”
“想修路,可以!一亩地,给十万块补偿款!少一分都不行!”
队长差点跳起来。
“十万?”
“你这就是讹人了!这路就是拓宽一点,压根占不了你多少地,就是一点地边子,总共也才几分地,你就要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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