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杨宪民,正直敢言,锐气正盛,很可能是在某个环节上,挡了刘宇飞等人的路,或者发现了什么端倪。
所以,他们必须把杨宪民踢出权力的中心。
这份卷宗,不只是扳倒刘宇飞的武器。
它还是为杨县长洗刷冤屈、扫清障碍,重回权力巅峰的……钥匙!
“这份东西,先放在我这里。”
沈风将账本和卷宗复印件,锁进了自己办公室最里面的一个保险柜里。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李昊看着他,有些担忧:“老沈,这玩意儿是个烫手山芋,不,这是个丨炸丨药包。你打算怎么办?直接交给纪委?”
“不。”沈风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县委大院里来来往往的人。
直接交出去,固然能掀起一场官场地震,刘宇飞、周良安之流,肯定在劫难逃。
但然后呢?
引发的动荡,谁来平息?
留下的权力真空,谁来填补?
官场的斗争,从来不是简单的黑白对错,你死我活。
而是精密地计算和布局。
在没有绝对把握控制局势走向之前,掀桌子是最愚蠢的行为。
更何况,这个利益集团经营了二十年,盘根错节,谁能保证刘宇飞背后,没有更大的保护伞?
贸然出手,很可能不仅扳不倒对方,反而会暴露自己,引来疯狂的反扑。
到那时,别说帮杨县长翻案,他自己都可能粉身碎骨,再重走上辈子的老路。
“那……就这么放着?”
李昊有些不甘心。
沈风的眼神里闪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与老练,李昊看得心头一跳。
李昊觉得往昔朝夕相处的兄弟好像……变了?
可是要说哪里变了?
李昊说不上来。
“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引爆丨炸丨药,而是利用这个丨炸丨药的威慑去撬动我们想撬动的东西。”
沈风转过身,看着李昊:“纺织厂的调研,要继续做下去。不但要做,还要做得更深,更细。”
“我让小刘把所有工人的诉求、证据,都给我整理出来。我要一份天衣无缝、谁也挑不出毛病的报告。”
“另外,昊子,你帮我约一下张海老师傅。就说,我想请他出山,作为我们调研组的‘群众顾问’。”
李昊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沈风的意图。
这是要拿纺织厂这件事,当作第一个突破口!
既能解决几千名下岗职工的实际问题,在北川县树立起绝对的威信,又能用这件事去敲打某些人,测试他们的反应。
一个掌握着“核武器”却隐而不发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沈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调研工作中。
他带着调研组,走遍了纺-织-厂的每一个家属院,挨家挨户地听取意见。
张海老人,作为‘顾问’,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在他的号召下,那些原本心存疑虑的老工人们,私底下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证据和材料。
虽然证据零零散散,但是在刘载明和沈风、李昊三人精益求精的态度下。
一份关于北川纺织厂长达二十年的‘沉冤录’,在沈风的笔下,逐渐成形。
而另一边,钱董宇却有些坐不住了。
他本想用这些“烫手山芋”把沈风困住,没想到沈风不仅没被困住,反而把纺织厂的调研搞得有声有色,眼看就要搞出大名堂了。
县里已经有传言,说沈主任是真心为老百姓办事的青天大老爷。
这让钱董宇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几次三番地想插手调研组的工作,想把功劳揽过来,但沈风根本不给他机会。
调研组直接对县委负责,绕开了他这个分管副县长。
更让他不安的是王婷婷那边。
省旅游高飞集团催得很紧,要求尽快和北川县签订兰舟项目的投资意向书。
“沈风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一个调研,搞了快一个月了,还没搞完?”
电话里,王婷婷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这个沈风,属泥鳅的,滑不溜手。”
钱董宇也一肚子火,“我这边已经压不住了,杨宪民咬死了要等调研结果出来再说。”
王婷婷的声音冷了下来:“不能再等了。”
“刘副市长那边已经过问了。这个项目,我们必须拿下。你告诉杨宪民,要是再拖下去,省里给北川的其他项目支持,恐怕也要重新评估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钱董宇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傻逼玩意!”
钱董宇骂出一声后浮躁点根烟,深吸两口之后才逐渐冷静下来。
还得自己亲自去会一会沈风。
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钱董宇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沈风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位新上任的副县长。
“沈主任,你这个调研,搞得时间不短了吧?”
钱董宇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敲打意味。
“报告钱县长,历史遗留问题,错综复杂,必须把事实搞清楚,才对得起县委的信任和群众的期盼。”
沈风的回答滴水不漏。
“事实?什么事实?”
钱董宇冷笑一声,“无非就是厂子破产了,工人没饭吃。这些事,还要你来调研?县里哪个领导不清楚?”
他把手中的一份文件,扔在茶几上。
“这是省旅游高飞集团发来的函,措辞很严厉啊。因为兰舟项目迟迟没有进展,省里原计划拨给我们县的旅游发展专项资金,可能要被冻结了。”
他盯着沈风,一字一句地说:“沈主任,你是个聪明人。做事,要看大局。为了几千个下岗工人,耽误了全县的发展大计,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这顶大帽子,扣得又高又硬。
言外之意很清楚。
你沈风要是因为纺织厂的破事,搅黄了省里的投资,你就是北川的罪人。
沈风笑了笑,拿起那封函看了一眼,又放回了桌上。
“钱县长,您说得对,是要看大局。”
他的语气依然平静,但眼神冷得渗人。
“可我理解的‘大局’,可能和您的不太一样。”
“我理解的大局,是北川几十万老百姓的安居乐业,是政府的公信力。”
“纺织厂几千个家庭的饭碗,就是天大的事。如果连他们的冤屈都解决不了,我们还谈什么发展?谁还会相信我们?”
“至于省里的投资……”
沈风顿了顿,“我相信,省委、省政府的领导,是高瞻远瞩的。他们绝不会因为一个商业项目,就卡住北川的脖子。”
“但是就怕有人在背后打着省里的旗号,狐假虎威,谋取私利。”
“你!”
钱董宇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沈风这句话,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了。
办公室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钱董宇死死地盯着沈风,心里莫名地心慌。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点他手脚不干净?
不可能!
他经手的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而且都过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会被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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