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3-06 18:50:27
【原文】
许至雍妻某氏,仪容淡雅。早岁亡没,至雍颇感叹。每风景闲夜,笙歌尽席,未尝不叹泣悲嗟。至雍八月十五日夜于庭前抚琴玩月。已久,忽觉帘屏间有人行,吁嗟数声。至雍问曰:“谁人至此?必有异也。”良久,闻有人语云:“乃是亡妻。”云:“若欲得相见,遇赵十四。莫惜三贯六百钱。”至雍惊起问之。’乃无所见。自此常记其言。则不知赵十四是何人也。
后数年,至雍闲游苏州。时方春,见少年十余辈,皆妇人装,乘画舡,将谒吴太伯庙。许君因问曰:“彼何人也?而衣裾若是。”人曰:“此州有男巫赵十四者,言事多中为土人所敬伏,皆赵生之下辈也。”许生问曰:“赵生之术,所长者何也?”曰:“能善致人之魂耳。”许生乃知符其妻之说也。
明日早,诣赵十四,具陈恳切之意。赵生曰:“某之所致者,生魂耳。今召死魂,又今生人见之,某久不为,不知召得否?知郎君有重念之意,又神理已有所白,某安得不为召之?”乃计其所费之直,果三贯六百耳。遂择良日,于其内,洒扫焚香,施床几于西壁下,于檐外结坛场,致酒脯。呼啸舞拜,弹胡琴。
至夕,令许君处于堂内东隅,赵生乃于檐下垂帘卧,不语。至三更,忽闻庭际有人行声,赵生乃问曰:“莫是许秀才夫人否?”闻吁嗟数四,应云:“是。”赵生曰:“以秀才诚意恳切,故敢相迎,夫人无怪也。请夫人入堂中。“逡巡,似有人谒帘,见许生之妻。淡服薄妆,拜赵生,徐入堂内,西向而坐。许生涕泗呜咽:“君行若此,无枉横否?”妻曰:“此皆命也,安有枉横。”因问儿女家人及亲旧闾里等事,往复数十句。许生又问:“人间尚佛经,呼为功德,此诚有否?”妻曰:“皆有也。”又问:“冥间所重何物?”“春秋奠享无不得,然最重者,浆水粥也。”赵生致之。须臾粥至,向口如食,收之,复如故。许生又曰:“要功德否?”妻云:“某平生无恶,岂有罪乎?足下前与为者,亦已尽得。”良久,赵生曰:“夫人可去矣,恐多时即有谴谪。”妻乃出,许生相随泣涕曰:“愿惠一物,可以为记。”妻泣曰:“幽冥唯有泪可以传于人代。君有衣服,可投一事于地。”许生脱一汗衫,置之于地。其妻取之,于庭树前悬一树枝,以汗衫蔽其面,大哭。良久,挥手却许生,挂汗衫树枝间,若乘空而去。许生取汗衫视之,泪痕皆血也。许生痛悼,数日不食。卢求着幽居苏州,识赵生,赵生名何,苏州人皆传其事。
(出《灵异记》)
日期:2012-03-08 14:41:54
3. 伴郎浪迹到天涯
——陈玄佑《离魂记》
这篇小说原名叫《王宙》,是唐传奇里写得颇为漂亮的一篇。它的行文,虽无奇丽词采,却也看出跌宕之姿,倩娘与王宙的结合经历在简率的叙述中,还是被演绎得波澜起伏。倩娘与王宙本是表兄妹,倩娘父张镒又曾亲口许婚,二人也情相笃好,似乎两人结合是铁定的事情。然而,突然出现另一个求婚者,偏偏张镒见财忘义,轻易应允。情节发展很自然地生出波澜。面对如此局面,男女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希望变成失望,失望而转为惆怅,所以才有王宙托故怏怏离开。似乎二人婚姻之事已如落花流水,已经无法挽回。
然而,正当王宙开船要走之际,倩娘私奔而来,两个有情人由悲而喜,这样,文势又陡转,生出一个新的波澜。王宙在欣喜之余,又担心舅舅的家人追逐,告他一个拐骗罪,那还了得?于是连夜遁去,来到蜀中就安心住下来了,这里是当年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私奔的地方啊,舆论宽松得多了,人们不会非议他们的效法司马相如他们的私奔。
客居五年里,夫妻齐眉举案,相敬如宾,活得非常滋润,这样的生活应该是幸福的。可是天下女儿哪个不想自己的父母呢?倩娘心里最不安的就是常常想念家乡,想念年老的父母。这样的情况时间长了,王宙也不能置之不理啊,于是又有回家之行。文章在平静之中,再起波澜。
最后还家,王宙的拜谢,张镒的吃惊,家中躺在床上的女孩听到消息后高兴得一跃而起,奔向河边小船,与船上的倩娘合二为一等等(这和牡丹亭里柳梦梅与杜丽娘结合后,柳梦梅去杜宝府上认亲如出一辙。看来,陈玄祐应该是汤显祖的祖师爷了),将情节发展推向了高丨潮丨,并以美满的结局收束全篇。
另外,《离魂记》不仅行文时见波澜起伏,亦有悬念设置。当倩娘来奔,小说先写闻其“行声甚速”,继写见其“徒行跣足而至”,但并未交代倩娘是人还是魂,直到五年后回家时,才发现与王宙私奔到只是倩娘的灵魂,而不是完全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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