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春秋,一曲春秋时代的血与火之歌》
第39节

作者: 楚西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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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11-20 10:33:06

  五、邂逅
  齐桓公没有料到,他在征讨宋国的路上,会有一场美丽的邂逅。这场邂逅会帮他的第三步完成得比想象中还要轻松和顺利。不过,当时出现了好几次转念,差点使这场离奇的美妙的邂逅中途夭折。
  这场意外邂逅自始至终笼罩着一层诗一般的浪漫色彩。
  事实上,这场邂逅就是以诗的吟哦开场的。
  当管仲统领的军队出了临淄城南门,行军到峱山的时候,已经时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把苍凉的大地蒙上了一层柔和的薄沙。管仲和钟离婧坐在马车上,和往常的每次出行一样,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沿路的景色。
  钟离靖是管仲的妾。她是一个颇有见地、博学多才、感情细腻的女人。
  在遇到钟离靖之前,管仲那颗不定的心和齐桓公一样,是漂泊的。后来,在他们相遇之后,是她用一根温柔的绳索拴住了他。面对她的心灵绑缚,他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在她的精神世界里,有太多和他的灵魂相契合的东西。

  比如此刻,在马车上,在这既苍凉又温柔的天地间,在对美景的体味中,他们在偶尔交汇的眼神和感叹似的语言里,感到了同样的寂寥,同样古老的岁月从他们身上淌过。他们再次感受到,对方像甜蜜的溪流一样,流淌到自己的心灵深处去了。
  突然,管仲的注意力被一个农夫吸引。那个农夫穿着和此情此景十分协调的便于劳作的短褐单衣,在离路不远的一块草坪上放牛。
  在当年为了命运四处奔波的岁月中,管仲见惯了在野外放牛的农夫。
  而这个农夫之所以会抓住管仲的注意力,是因为他在一边敲着牛角一边唱歌。
  牛角的有节奏的梆梆声和沙哑浑厚的歌声隔着寂静的空气传来,显得相当落寞。
  管仲注意到此人有一种遗世独立的超然风度。他在这个悠然而歌的农夫身上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在命运漂浮的那些年月完全不同的形象。那时候,他是一个充满激情和幻想的热血青年,以一颗炙热的心坚强的迎接着命运的所有打击。但是,管仲却在这个悠游自在的农夫身上看到了一种与此完全相反的冷静和豁达。管仲甚至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许他们两人是互为补充的一对。
日期:2011-11-20 10:34:40

  五邂逅(二)
  管仲觉得自己和他产生了某种奇特的精神交流。他总觉得要为那个荒草坪上的农夫做些什么,以表示自己的友谊。

  他派人给农夫送去带有犒劳意味的酒和食物。
  之后,他怀着好奇、冷静和隐藏在稳重背后的激动心情等待着兵士会带话回来。他相信,农夫一定会有话传给他。
  夕阳已经落了下去,天色开始暗了下来,有暗红色的云块挂在天边。逢坎跳坎,逢沟跳沟,累得直喘粗气的兵士说;“农夫说了一句话:浩浩乎白水。”
  管仲顿时一头雾水,无法揣测农夫这句话的意思。
  “这个人可能想当官。”钟离靖歪着头、咬着嘴唇凝神想了一会儿说。
  “为什么这么说呢?”管仲颇感意外的问。
  “我记得有一首叫《白云》的古诗,里面有这样的词句:浩浩白水,儵儵之鱼,君来召我,我将安居?”钟离靖带着回忆往事似的神情说,“就是想当官的意思。”

  管仲欣喜的发现,自己的真情流露不是枉自多情。管仲突然想起了鲍叔牙,想起自己落魄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才华的信任和对友情的无限忠贞。此刻,管仲相信自己必须向齐桓公引荐那个还在敲着牛角唱歌的农夫。也就是说,管仲要为农夫当一回鲍叔牙。
  许多年后,病榻上的管仲将会想起,在出征宋国途中偶遇宁戚的那个傍晚。在那个寂寥的傍晚之后,宁戚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是互为补充的他们俩促成了齐国九合诸侯的浪漫之旅。
  宁戚就是在那个天地一片苍茫的傍晚敲着牛角唱歌的农夫。他是卫国一个破落贵族的儿子。他自生下来就过着物质贫乏的生活,可是来自渺远岁月的祖先们那些充满浪漫色彩的传奇故事使他从小就抱着一个信念,他的身上也具有祖先们的优秀特质,他注定会成为他们那样的人。自从有了这个信念之后,他就以一种罕见的毅力开始了漫长的自我克制和学习之旅。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不但如愿养成了和他家族高贵的血统和身份相符合的优雅和高傲的气质,还拥有了像不见底的寒潭一样幽深的学识与才华。

  宁戚没有像管仲年轻时那样,怀着满腔热情和幻想到处扑腾,以此寻找命运的豁然开朗的突破口。他像掠食动物一样,用优雅的耐性和冷静等待着命运的垂青。而且,他不是消极等待。他会对出现的机会进行敏锐的分析与判断。他会在最恰当的时候主动出击。
  宁戚在这个平庸和短视的时代等了许多年。直到齐桓公出现之后,他才看到了一个视野开阔胸怀天下的君王。他决定把自己一身的才华奉献给齐桓公。于是,他离开了家乡,踏上了去往临淄的旅途。
  宁戚到临淄的那些天,正是齐桓公在称霸路上忙着处理一大堆外交事务的时候,他没有引荐自己的机会。他的高傲阻止了他不识时务去低声下气的追求官位。而他的高傲的洁身自好的气质也使他无法忍受闹市的喧嚣,所以,他离开了成天尘土飞扬臭气熏天的位于临淄平民居住区的馆驿,来到了悠然静谧的峱山,给当地农夫放牛,以维持生计。
  既然管仲和齐桓公这时候正路过峱山,宁戚打算用他特殊的方式攫住管仲的心灵,抓住这个来到他眼前的机会。
日期:2011-11-20 10:40:14

  五 邂逅(三)
  管仲停下车,和宁戚进行了一场英雄狭路相逢而又惺惺相惜的对话,末了感叹说:“哎,真是豪杰埋没在乡野。”他立即给后面的齐桓公写了一封引荐信,让宁戚自个儿交给齐桓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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