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向导的对马领主,同时也是小西女婿的宗义智也心有余悸地说道:“主计头和摄津守都是太阁公的重臣,伤了哪个我等都不好向他老人家交代啊!”
气氛总算稍见缓和。
直茂松了口气,道:“昨日刚刚攻克忠州,尚未进入京城,捉拿朝鲜国主,两位主将却因私怨反戈相向,若是有所死伤,传出去岂非要被朝鲜人耻笑吗?”
听了直茂的诘问,清正和小西都面有愧色,无话可说,只得讪讪地收起武器,军议会在商定仍旧联手进攻汉城后就不欢而散了。
就在忠州陷落的第二天,朝鲜国王李昖带着后宫女眷和一众亲信臣子抛下百姓,离开京城逃往了开城。当晚,汉城就爆发了规模庞大的骚乱。
“进攻汉城,切莫放跑了朝鲜国王!”尚不知情的清正一声令下,第二军星夜兼程地朝汉城杀来。
小西的第一军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五月二日下午,清正的第二军抵达汉城郊外。不久前横遭乌岭之败,刚刚退守汉城的巡边使李镒在城楼上看到加藤军行动迅速,不禁叹为神兵。
原本预计在汉城会有一场恶战,不想却没有遭到任何抵抗。留守汉城的都元帅,官拜左议政的重臣金命元既不敢出战,又担心坚守会被日军包围,没有机会逃生,所以干脆命令部下把兵器扔进了汉江,然后脱下戎装,换上便服,带着部下退往开城。
清正可算捡了个大便宜,悠哉闲哉地扎木筏渡过汉江,兵不血刃地夺取了汉城。
日期:2008-11-17 17:08:22
为了从心理上震慑朝鲜军民,清正下令军士将朝鲜的衙署、寺社、国子监统统付之一炬,再加上朝鲜国王撤离汉城后,以奴隶为主力军的朝鲜乱民又焚毁了许多宫殿和民房,以至于日军各部在入驻汉城后根本就找不到住的地方。所以,总大将宇喜多秀家干脆将指挥所搬进了太庙。可是,年轻气盛的秀家并不明白供奉着王室灵位的太庙在朝鲜人心目中的神圣地位,以至于做下招惹怨恨的蠢事还浑然不觉。
渐渐地,太庙附近开始出现种种怪事。譬如日军的哨兵常常在黑夜失踪,第二天尸体会在较远的地方被发现,可身上却找不到任何伤痕;或者兵营会无缘无故地起火,仓库里老是丢失东西。有趣的是,无论是侵略者还是被侵略者都认为是鬼神作祟,而这些所谓的鬼神就是太庙里飘荡的朝鲜王族的魂魄。
迷信的力量是巨大的,连秀家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竟也恐慌起来。他忙不迭地搬了住处,临走时也没跟其他将领商量,居然下令将太庙付之一炬。这种做法无疑是愚蠢的,跟刨人祖坟的恶行并无二致。如果说汉城居民起初还为日军赶跑了不施仁政的国王而感到些许振奋,那么从太庙被焚的这天起,反感与仇恨正与日俱增。
攻下汉城后,清正只让人马休整了两天,就打算马上北上开城,却被小西阻止。他带来了秀吉的新命令:诱降朝鲜国王,尽早结束朝鲜的战事,准备整军攻打明国。秀吉还特意交代,在攻下平壤之前,第一军和第二军必须联手作战。
清正只好强压战意,一直等到五月中旬,劝降失败的消息传来,方才北上开城。
五月十五日,第二军行至临津江,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临津江水深江阔,没有船只根本就渡不过去。再加上因为小西忙于劝降,使得朝鲜军有十几天的时间用来转移船只,并在北岸构筑起了坚固的防线。
“可恶的药贩子,又耽误了大事!”清正立马于南岸,只得望洋兴叹。
第二军只好在南岸扎下大营,并派人到附近征集船只。不久,征集船只的人回来报告:附近居民早已人去屋空。显然,朝鲜人执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
这下连清正也没辙了。对方摆明了志在防御,自己又没有能力发动攻击。即便真有船只渡江,照目前对方防线的态势来看,恐怕会给己方带来不小的伤亡。
“得把朝鲜人引过江来才好。”加藤清兵卫提议道。
“可该怎么做呢?”
“从我军这边可以清楚地看到对岸敌军的一举一动,那么他们也同样可以看到我军的动向。只要装出一副日久懈怠的样子,让对方认为有机可乘,他们肯定会在晚上渡江攻击我军。”
历来就以硬碰硬著称的清正对于这种夹起尾巴装孙子的战术不以为然,可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可行之策了。
日期:2008-11-20 11:06:00
渐渐地,加藤军士开始在营帐里晾晒衣裤,哨兵值勤时居然跑到江里去抓鱼。当然,这一切理所当然地落入对岸朝鲜士兵的视野。
朝鲜军主将申吉接到士兵报告后,不禁大喜过望,打算半夜渡江去偷袭日军。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申吉正是在忠州战死的申昱的弟弟,如此急着出战,恐怕不能排除复仇情绪的作用吧。
有些将领怀疑这是日军的诱敌之计,却被申吉斥为“畏敌如虎”。
“你想学那些不战而逃的懦夫吗?”
申吉含沙射影,骂的正是自沉兵器于汉江,不战而逃的汉城守将金命元。
其实,金命元此刻就在营中担任主帅。之前因为他的死板,使得未遵从他号令,擅自出击的副帅申恪明明立下战功也终难避免被朝廷斩杀的厄运。这件事情在朝鲜朝廷和军队心中投下了阴影,新任的副帅韩应寅离开平壤时,朝鲜国王还一再叮嘱,到了前线不用搭理金命元,可见机行事。而军人出身的韩应寅自然是力主积极进攻的激进派。
一军两帅,文武互不配合,这不能不说是朝鲜军人的一大悲剧。
见主将口吻如此强硬,主帅也心有戚戚,存有异议的部将们都不敢多说话了。
白天不能调兵谴将,朝鲜军只好把所有活动都放到了夜晚。
江北朝军大约只有八千余人,申吉居然就调动了其中的七千人,乘坐大小船只,借助夜幕的掩护,偷偷渡过了临津江。
远远的,只看见日军营寨中灯火尽熄,只有一些举着火把的巡逻兵时不时走过,带来了些许光亮。
日军显然是防备松懈。见到这副情景,申吉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立刻下令全军下船,准备发动攻击。
自信满满的朝鲜军陆续下了船,悄悄涌向日军营寨门前的开阔地。
当大部分朝鲜兵杀进营寨时,却发现居然是座空营,连那些举着火把巡逻的日军士兵也不知所踪了。
“混蛋!中计了。”申吉懊悔地一拍大腿。
日期:2008-11-24 11:17:08
营寨周围猛然间灯火通明,光亮处却见日军阵列整齐,看架势恐怕早已等待多时,而朝鲜军竟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清正仍旧头戴绘有蛇眼家徽的长乌帽子形兜,身穿黑色金漆纹铠甲,外披水蓝色阵羽织。他手执十字长枪,跨于帝释栗毛宝马之上,威风凛凛,虎虎生威,远远看去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日军铁炮兵排在最前列,弓箭手拱卫两侧,长枪足轻压阵于后。看到那杀气腾腾的架势,朝鲜军人心浮动,恐惧开始在人群中散开。
清正举起手中长枪,这是发起攻击的信号。
铁炮兵开始装药,填弹,打火,所有的步骤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朝鲜军将士显然也感受到了这死寂背后的巨大压力,阵脚不由得松动起来,后队的一些官兵甚至已经偷偷地向停泊在滩头的船只跑去。
申吉勃然大怒,挥剑砍杀了两名逃兵,方才勉强压住阵脚。
然而,随即而来的攻击最终令朝鲜军瞬间崩溃,那种情形恐怕只能用“雪崩”的自然现象来形容了。
铁炮兵抢先开火,弓箭手也不甘人后,铅弹夹杂着箭矢如狂风暴雨一般倾泻到了朝鲜军的头顶,就象遭遇冰雹袭击的庄稼一样,朝鲜军一倒就是一大片,惨叫声和呻吟声响彻了整个滩头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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