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的辉煌:赫赫姬周 第一部:离豳迁岐》
第12节

作者: 长安射天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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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邑南亩的大田中,豳侯亚圉在众人拥簇下举行传统的春耕藉田大典。

  “是烝是享,牺粢(zī)芬芳。祀事田祖,先祖是皇。祈天之祜(hù),曾孙无疆!”钟鼓琴瑟演奏着庄严神圣的祭祀音乐,豳邦太祝姬甸喃喃其语,且歌且舞,在众人瞩目下虔诚地向天地、农神和祖先献祭,祈祷风调雨顺、百谷丰登。
  太祝与助手们完成献祭仪式后,亚圉衮服绣裳,怀抱着襁褓中的姬亶,站到了大车上。
  “父老兄弟们,今天是我们辞旧迎新、下地春耕的喜庆日子。希望以今日为始,全邦各地的人们,大家安心生活,努力耕耘,努力生产。愿皇天眷顾我们,恩赐下民食品、器物与好运。”
  “借此藉田大典,我还要通告全邦一个重要消息。本公虽然于去岁痛失爱妻,但君妇皇娥却为我留下了子嗣。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名叫‘亶’,按照我族的传统规矩,今天我也带他来参加和感受‘藉田礼’了,希望他长大后也做个好农者、好战士、好邦君!同时,我也祝福和要求你们,夫妻和睦,多子多福,家门兴旺。”
  亚圉讲完话,双手高举姬亶向周围的人群展示。
  “豳邦安泰!我公福庆!”

  “公子亶长命百岁,既寿且昌!”
  参加典礼的百官、士女与庶众欢呼雀跃,喜气洋洋。
  轮到农官“田畯(jùn)”们上场“致饎(xī)”了。一众农官代表公室与邑落政府,将太夫人带领侍女们及众贵妇提前精心准备好盛在筐篓里的食物分发给地头上的农夫们,人群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下开始耕前聚餐。
  吃罢饭食,亚圉首先挥耜翻土,诸盩、姞绚、公庭百官、村落田畯与几千名农夫也各执耒耜(lěisì),在南亩大田中忙碌起来。暖风丽日之下,沃野平畴上,众人耕耘播种,一派热火朝天的集体劳作景象。
  日期:2012-02-24 12:46:17
  “禀我公与诸位大人,商使来了。”负责警卫的姬嚣打断了田野里正在力耕的亚圉诸人。只见数辆华丽的路车沿着垅亩间的阡陌向这里一路驶来。

  “好像是费季大人。”诸盩眼尖,老远就认出了来使的旗号,果然代表商朝来豳的使团首领是将军费季。
  “亚费大人辛苦。亚圉今日不巧,正好带领下属邦众藉田。有失远迎,礼数不周,还请大人回城堡议事。”豳公带领扈从在田垅上恭敬地迎接远方来客。
  “哈哈,豳侯大人,诸盩、姞绚两位兄弟。正好大家伙都在啊,再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咱们是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不用客套了。”费季下车,向亚圉一行还礼,豪迈地拥抱着亚圉。
  “谢亚费大人豁达。此间喧闹,也未有美酒佳肴以敬贵宾。敬请大人与随从移驾鄙邑,今晚我等要为诸君设宴洗尘。”亚圉诚挚地邀请费季一起启车驾回公刘堡。
  “豳邦的酒我是一定要喝的,哈哈!去岁疆场一别,朋友们相见不易,今晚我就不客气了。”费季还是一副豪爽的军人气概。

  “不过,贤侯如不介意,在下还是想感受下贵邦藉田的气氛。坦率说,由东海之滨到这茫茫西土,大商朝的诸侯数成百上千。可是而今之际,能像贤侯这样遵循古礼,田间亲力亲耕的还真不多了!如此盛大热烈的藉田春耕场面,在东国诸邦几乎难得一见。我们大东的赢姓费氏,本是伯益之苗裔,大费的后人。说来惭愧,鄙邦费君与贵族们多年来不曾劳履于田亩,耦耕同庶民。今日借豳邦宝地,本官与扈从们正好劳动下筋骨,体会农夫小人们的稼穑艰辛与快乐,同时也告慰在天的列祖列宗,不肖子孙不敢弃典忘祖!打扰了。”于是,费季也招呼随行们一起下地耕作。

  日期:2012-02-24 12:52:38
  晚间,公刘堡的堂院,音乐悠扬,燎火通明。亚圉为首的豳邦上层,摆开了香案与宴席,招待费季与商朝使团。
  “亚圉大人,各位尊贵的主人,费季这次是代表大商武丁大王来贵邦宣布王命的。去岁西征商师还都复命后,大王听了王子奠的盟誓汇报,对亚圉大人与豳邦的荒服我朝感到衷心欣慰,所以专程派遣在下西来,宣示大朝暨武丁大王的册命和慰问。”
  “王若曰:‘惟天佑大商,肇福下民亿兆。噫,诰命豳邦亚圉及尔有众。大原姬氏,乃昔古轩辕黄帝之苗裔;尔始祖后稷弃,昔日改良稼穑、勤力农耕,并创立祭祀事宜,有大德于天下!自有夏末年不窋(zhú)西迁荒居,遂与中土渐次隔绝,参差十代有奇,逾期竟数百年。今,亚圉率其全族及豳土庶众,倾心折服以事王庭,实大朝之盛事,王心甚嘉许。特册命亚圉为雍州豳侯,姬氏治权世袭罔替,并赐金鼎命圭以伸名号。豳侯暂属西土崇伯节制,日后立功于王朝再行加官晋爵。另,诏令豳侯亚圉及左右虎臣哲士,于来祀仲秋往赴王庭取齐。予,元妇、诸子,在朝多辟及王庭百官臣工,翘首期待贤侯以燕飨赏赉(lài)王宾,且将与来朝诸侯遨游畋猎于都下。豳侯亚圉,克厥勖(xù)勉,钦哉!”

  费季代表朝廷高声宣读了王命,亚圉躬身行礼:“武丁大王圣明,小子亚圉恭顺承命,敢对扬王休!”
  在座诸人也集体答谢高呼:“大邑商泰康!武丁大王寿考千秋!”
  宣命与赞礼之后,诸人相与落座开宴,觥筹交错,丝竹音清,钟鼓欢鸣。
  费季举起酒爵:“恭喜豳侯大人!大王甚爱阁下,命我此番带来了御赐宝物两车之多。临行前,奠侯殿下托我再次转达对贵邦的景仰与友谊,期盼来年能与阁下一行欢会都下。他送您的礼物更多,另外奠侯麾下与诸君相与的朋友们也都有贺礼委托在下捎来”说到此处,费季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感谢大王、奠侯与诸位大人的厚爱。小侯还有一事向费大人请教。明年夏秋,我等必按期赴中土朝觐武丁大王并拜会各路朋友。只是不知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妥当,还盼大人指点一二?”亚圉满面春风,诚恳地请教费季。
  “呵呵,这个贤侯无须多虑!”费季快人快语,“大商号令九州,商畿富甲宇内。今上武丁王更是英明圣武,四海来归!吉金大龟,贝玉丝革,明珠宝玩,骏马灵獒,坚车利刃,我王均不稀罕;惟念泽被天下,四方升平。去岁大战之后,令兄弟威名远播东土,大王也多有耳闻。天子虚席以待贤侯,阁下明年率领诸位英豪亲自去朝觐,在下看来就是大王最好的礼物!至于奠侯殿下及朝中诸位大人朋友,君侯择选些西土风物,倾心结交倒无妨。”

  日期:2012-02-24 12:57:48
  【附注】
  “藉田礼”,又名“籍田礼,是上古天子或诸侯亲耕的“吉礼”。春正月,天子带领女眷及子弟亲赴田间,会同百官及农夫祭祀田祖(农神)与四方土地,然后赐食农夫,集体行春日开耕播种仪式。这种含有祈年与鼓励耕作寓意的礼仪很可能起源于新石器时代中后期的古俗,当时的中原农耕部落首领通常是务农能手。西周早期尚坚持天子亲耕,秦以后“藉田礼”逐渐演化为象征性的典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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