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大唐寻花问柳的文人骚客们》
第21节

作者: __花无心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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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武周这个胭脂王朝里,上官婉儿从“兰台令史”到“宫中制造”,一直都是武皇的贴心臣民,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批文拟诏,从容而优雅,在金銮殿上摇曳着青翠,无意间缓解了政治旋涡里的紧张气氛。她是见证周朝鼎盛的最佳人选,更是标榜女皇功绩的有力证据,而武则天则是一个大胆重用她的明主。她们一帝一相,相得益彰,照亮了中国历史上那一方独特的天空,使得金碧辉煌的宫廷更多了几分妩媚之气,哪怕仅仅是为了这一笔,周朝,也不应该被历史的巨椽所忽略。

  时间如流水,惟见上官婉儿两朝专美,芳华无度。
  但又有谁知道,这位衣袂飘飘的蛾眉女子每每在深夜目览奏折,奋笔疾书的时候,感情上却孤苦无依?
  又有谁明了,在血雨腥风后的黄昏,她曾一再点燃香火默默期待,“岁岁年年常扈驿,长长久久乐升平”?
  无论多么向往平常人的生活,上官婉儿天生就是一朵行走在宫廷的花,永远沐浴在政治的血雨腥风里,即不能“凿山便作室,凭树即为楹。”也与小桥流水人家的生活无缘。于是,她迷恋权力,迷恋这个天底下最为美妙的丨毒丨品,放不开,丢不下,即使性命不保,也无从选择,只有沉沦。
  丨毒丨品吸着吸着,人就老了,就病了。

  当衰老和疾病同时集于一身时,向来强悍的武则天开始远离朝政,只顾着在后宫与二张兄弟及时行乐,让反对派的力量日夜蓬**来。张柬之振臂一挥,召集中台右丞敬晖、司刑少卿桓彦范、相王府司马袁恕己等人共谋起事。
  那一夜,冷风吹拂,担任宫禁保卫的右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悄悄打开了宫门,让张柬之等人顺利通过,并挥剑砍死了张易之和张昌宗两兄弟。
  夜色如墨,满朝臣子乱了方寸,风中凌乱。
  早有预料的上官婉儿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只是迎着冷风,拖着长裙,急忙奔回住处,抚胸而坐,全身直冒冷汗,一半是惊惧,一半是狂喜。
  爷爷,爹爹,你们看见了吗?那武氏很快就要完蛋了!

  幸乎,幸乎,天幸助我而不佑武也!
  与此同时,李多祚、李湛和驸马都尉王同皎已到北门寝宫迎接太子李显。没想到李显却疑虑重重,迟迟不敢出来,直到韦后说了句:“太子爷,你就去吧,拿拿捏捏地恐怕把大事都误了。”又暗暗使了一个眼色,这才整顿衣冠,走出门来,混身却软得怎么也上不了马。
  王同皎是个急性子,一把将他抱上马,太子还想回头看一眼门前站着的韦后,这时人马已簇拥着她向玄武门进发了。。。
  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消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则天最终被儿子李显和张柬之等五王团团围住,不得不在摇曳的灯光下答应退位,然后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已心酸不已,若她再看到自己一向信任并疼爱有加的上官婉儿脸上那一抹笑意时,会不会七窍生烟又心寒若冰?

  当黎明的太阳缓缓升起,武周王朝的帷幕徐徐落下,从690年到705年,立国共十五年,短暂的怒放,有如昙花。
  一心追求权力的上官婉儿则毫不犹豫地抛弃了顶头上司,转身投奔下一个权力主宰者。
  ---待续---
  日期:2012-03-12 22:22:06
  暴风雨之后,天下已是李唐的天下。
  正月二十五这一天,尽管北风呼啸,雪花飞舞,但再次坐上龙椅的李显的脸上却一扫彷徨迷茫之色,欣欣然而喜气洋洋,很想大声高呼:“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但是最后,向来懦弱的他只是清了清嗓子,十分紧张地看了看一旁的韦氏,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韦氏随既被立为皇后,其父被封为王,女儿安乐公主嫁给武三思之子武崇训,还给两个曾经被武则天杀害的儿女重建陵墓,自己则开始了荒淫无度的帝王生活。

  人生如戏,李显的春风得意,换来的是母亲武则天的凄凉之时。
  病重的武则天在囚禁中度过了自己的余下时光,尽管李显此后每十天探望一次,但母子之间的境遇已然是天上地下。而史家把这一时期的重点都放在了李唐复国上,没有人注意到软禁中的武则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叱咤一世的82岁女皇帝在重重监禁中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曾经的辉煌,曾经的盛极一时,都在最后十个月中被无边的落寞所吞噬。而一直陪在她身边,也是唯一一个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上官婉儿。
  这个为仇恨为权势而刻意走近武则天的女人,此时正怔怔地望着那位灵魂出窍的老人,自己的杀父仇人,心中竟然没有一丝快意。原来,那个曾经让自己恨让自己怕又让自己迷恋崇拜的女人,也只是一片凋零的叶,甚至比落叶更为脆弱。
  她去了。

  世上最欣赏上官婉儿的那个人去了。
  故人远遁,宫殿空空。
  失了帝王的宰相独自走出仙居殿,比烟花更寂寞,比浮萍更伶仃,将一腔难言的情愫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尽付眼前沉寂的宫阙……
  此后不久,野心勃勃的韦后开始登上政治舞台,让原本复杂的朝政变得更为扑朔迷离。
  当旧情人上官婉儿一身素衣出现在面前,李显惊讶地发现,这个才女虽已四十又二,仍是貌美如花,浑身散发出一种成熟的魅力和历练之后的从容气质,差点就把自己的魂给勾了去,于是迫不急待地将她拜为昭容。
  但这并不能说明李显就真的爱她,因为他的心始终都在同风雨共患难的韦皇后身上,他喜欢美女,但更需要借助上官婉儿的政治才干来稳固自己的政权,于是不得不将其放在朝廷一秘的位置上。
  换了个异性上司,上官婉儿除文字之外的另一个天赋------美貌------得以充分发挥作用,美貌加才华,让她从此以皇妃兼秘书的身份伴君出入,地位比武则天时期更进一步,权势炙手可热,在朝中更加光芒耀眼。

  但,自由了半辈子的上官婉儿又怎能甘心只做皇帝的女人,而且是一个软弱无能的皇帝的女人?更何况昭容的名分缺乏实质性的内容,李显身边又有个像武则天一样性格的韦皇后。向来率性的上官婉儿受不得皇家的拘束,时常跑出宫门,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偏偏武则天的侄儿武三思又频频送上玫瑰花,让她寂寞多年的芳心为之大动,毫不犹豫地钻进他的帷帐,与这位英武俊朗权倾朝野的猛男缠绵不尽。但还不仅仅是这些,上官婉儿还不断出宅,同亲手提拔起来的大臣崔湜屡屡幽会,情意绵绵。

  这个一直有着危机感的聪明女子如藤萝一般,总想寻找和依赖于强大的力量作为依托,保护自己,而在当时,武三思也确实成了她手中的一张重要王牌。
  渐渐的,上官婉儿迷失了自已,也早已淡忘了曾经的章怀太子李贤,眼里只有极度膨胀的欲望。“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而她入的不是“侯门”,而是比“侯门”还要森严万倍的宫门,虽已经嫁人,男人还是一国之君,但她的眼里没有他,为了填充内心那份前所未有的空虚,她为所欲为,与李显背道而驰,萧郎陌路。
  与武三思私通本来就不是单纯的私人情感,可上官婉儿还常常借职务之便,在诏书中逾越理智的界限,流露出排李氏、崇武氏的苗头。
  真的,她的世界是叛逆的,跟着武氏的时候,想着李氏的天下,跟着李氏的时候,又总惦记着武氏的天下,总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如今处在政治的旋涡里,她又用身体来换政治,拿本性来改造伦理,满足欲望后再谈律令,每一条都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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