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淮西——唐元和英雄传》
第20节

作者: 尘埃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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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年四月份处理和制举考试有关的官员时,李吉甫已经看出宪宗皇帝留了一手,这体现在对于裴垍的安排上。在几位被免去时任职务的官员中只有裴垍留在了京师,他的新任职务是户部侍郎。在裴垍出任户部侍郎显示出宪宗另有意图,户部掌管着国家财政,而当时中央六部实际上的长官并不是尚书,各部尚书已经成为皇帝表彰、安抚官员的荣誉性职务,各部真正主持工作的是侍郎。让裴垍出任户部负责人既符合宪宗皇帝重视国家财政收入的思路,又是对裴垍本人的一个历练,和翰林学士相比户部侍郎这个职务更加贴近政事国事的管理。一年之前武元衡就是从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出任宰相的,成为宰相之后他仍然主持户部的工作直至出镇西川。数年之后李绛也是从户部侍郎的岗位上出任宰相,在李绛被任命为户部侍郎之前唐宪宗私下里对他说:“将移用于大位,宜稔熟民隐。”意思是说将要提拔你到更高的位置上去,你应该先熟悉一下民情和管理方法。

  李吉甫揣摸出宪宗皇帝有意让裴垍出任宰相,就顺水推舟推荐裴垍接替自己的职务。
  元和三年九月十七日,裴垍被任命为宰相。九月十九日,李吉甫出任淮南节度使的任命正式公布。
  李吉甫离开中央到地方去任职多少证明窦群等人的“努力”还有一些作用,即便是定不了你偷羊的罪名也要让你沾上一身腥膻气味。但是窦群、羊士谔、吕温三人为此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元和三年十月十六日,唐宪宗签发了对于窦群、羊士谔、吕温的处理决定,窦群被贬为湖南观察使,羊士谔贬为资州刺史,吕温贬为均州刺史。处理决定下达之后,朝廷中很多官员认为处理偏轻,于是唐宪宗又追加处罚,再次贬窦群为黔州观察使,吕温为道州刺史。
  “风雨荆州二月天,问人初雇峡中船。西南一望云和水,犹道黔南有四千。”窦群是在前往湖南的路途中接到再贬黔州的诏令的,他写下了这首《自京将赴黔南》的诗。黔州的治所在现在的重庆彭水县,路途遥远山重水复,“犹道黔南有四千”道出几多怅意几多无奈。

  黔州城旁有江水流过,窦群在那里任职的时候赶上洪水冲毁了州城的城郭,他征调管内的少数民族百姓抢修城池,由于督促太过严厉而激发民变,负有领导责任的窦群被降职处理到开州去当刺史。元和八年,开州刺史窦群改任容州刺史、容管观察使,容州在今日的广西容县,从四川的开州到广西的容县又是山高路遥万里迢迢。
  元和九年,窦群看到了希望。朝廷发出调令要他返回京师另有任用。
  京师的官员中传说窦群这次重返长安将会受到重用,这个消息激起层层波浪让很多官员感到不安,他们担心窦群又要奋不顾身有仇必报了。从容州到京师路途艰难耗费时日又耗费体力,当窦群走到衡州的时候一病不起离开人世,消息传到京师,人心这才安定下来。
  窦群元和九年卒于衡州,三年之前同他一起被贬职的吕温在衡州任职期满后也因病故去。
  吕温是什么时候认识窦群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
  日期:2011-11-18 20:45:59
  吕温和窦群的交往可以追朔到唐德宗贞元末年,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是左拾遗。贞元二十年三月,吐藩的领导者去世,不管怎么说也是邻居,唐王朝为此废朝一日。废朝又叫缀朝,就是停止官员皇帝正常上朝,这是一种悼念方式。唐朝三品已上的官员去世之后朝廷会废朝一日以示哀悼,对于那些有特殊贡献的大臣或者皇族会破例增加废朝天数,唐玄宗时期宰相张说去世后朝廷废朝五日,宁王李宪因为被追赠为让皇帝废朝达十天之久,唐德宗时期收复京师的将领李晟去世后废朝五日,另一名将领马燧去世废朝四日。

  出了废朝一日外,唐王朝还派遣使团前往吐藩吊唁去世的赞普,使团的正使是秘书监张薦,吕温被任命为副使。窦群也在初选的使团名单中,他的职务是使团判官。窦群不想去,自己奋斗了二十年才成为朝廷的官员,还没有大显身手就要去吐藩显然会影响到持续发展。估计吕温也未必心甘情愿的去吐藩,那个时候到吐藩去是很艰难的事情,没有飞机也没有汽车只能骑马,而且内地人不适应高原环境会影响到身体健康。但吕温的胆量不如窦群,窦群敢直接去找德宗皇帝请求留在京师,这个目的达到了。

  吕温随使团前往吐藩,走到青海附近的时候他给窦群写了一首诗,说是“我役流沙外,君朝紫禁中。”我出使走到流沙之西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你在皇宫中朝见天子,诗意中颇有些寂寞和对荣华的向往。
  吕温到达吐藩完成使命之后并没有能够及时返回,这一是因为使团正使张薦由于高原反应严重而病逝,二是因为唐朝本土德宗皇帝去世顺宗即位,出于这两个原因吐藩国大臣以中土局势未稳为由将吕温暂时留下。吕温滞留吐藩的时期偏偏是唐王朝一个大变动大改组的时期,皇帝的更换,王叔文的崛起,人们所熟悉的大臣无所事事,人们不熟悉的新进活跃在政治舞台上。吕温原本就和王叔文关系密切,顺宗永贞年间王叔文成为政坛上的一个首领,吕温的朋友柳宗元、刘禹锡都受到重用,他们风风火火的打算搞出一片新的天地,吕温却在遥远的吐藩为失去这次机会而扼腕叹息。

  但永贞年间的事可以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唐宪宗经过短暂的博弈之后掌握了实际权力,一场清算将王叔文、柳宗元、刘禹锡等积极分子下放到偏远地区去当员外司马,这就是唐史中有名的“八司马”。等到吕温回到长安时已经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不过吕温也由于远在吐藩没有什么现行而得以继续在中央机关工作。
  元和三年吕温被贬为道州刺史,在前往道州路经襄阳的时候他受到刚刚到任的山南东道节度使裴均的热情款待,吕温到达道州后写诗给裴均表示感谢,诗中说“最忆过时留宴处,艳歌催酒后亭深。”后亭指的是裴均住所的后花园,可见这是一场有歌女陪酒的私人宴会,由此或多或少可以看出吕温等人和裴均的关系,也可以作为陈登事件的背景注释。

  吕温在元和五年改任衡州刺史,元和六年八月病逝,年方四十岁,他的朋友柳宗元和刘禹锡都为此感到悲伤。
  吕温以文章著称于当时,但文章的好坏和品行的优劣之间不是等号。唐人说“士应先器识而后文艺”,器识与文艺两者中器识是立人之本。“性多险诈,好奇近利”的缺点导致了吕温的终身遗憾。
  干什么事情都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种庄稼会遭遇天灾颗粒无收,做生意会遭遇赔本倾家荡产,做官可能会在政治上栽跟头一蹶不振。
  在窦群等人贬职的诏令下达的时候,李吉甫已经在前往扬州的路上。他离开京师长安的时候享受着什么待遇?是风风光光的赴任吗?
  日期:2011-11-19 21:18:39

  元和三年九月,李吉甫离开京师前往扬州的那天,唐宪宗亲自到长安城东面的通化门为他送行,并且赐送给他治病的药品。
  皇帝出宫为人送行是一种高规格的礼遇,它向外界宣布皇帝对被送行者的信任。唐宪宗在位期间曾经出宫为四个人送行,元和二年十月宰相武元衡出镇西川,唐宪宗在安福门为他送行;元和四年十月,宦官吐突承璀率军讨伐河北王承宗,宪宗在通化门为其送行;元和十二年八月,宰相裴度前往淮西前线指挥作战,宪宗在通化门为他送行;还有一个享受这种待遇的就是李吉甫。武元衡,李吉甫,裴度都是举足轻重的宰相,而吐突承璀则是宪宗最亲近的宦官,当宪宗还是小皇子的时候吐突承璀就开始在他身边服务。

  李吉甫出镇淮南时的职衔是:检校兵部尚书、兼中书侍郎、平章事、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使。刘禹锡说这是“真相带中书侍郎”,这里的真相有别于使相,使相是将加相名,就是节度使加上同平章事的官衔。武元衡在谈及李吉甫出镇淮南时写到“赵公加大司马之秩。右弼如故,龙旂虎符,出制淮海”。大司马之秩指的是检校兵部尚书,“右弼”指的是宰相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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