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艳秦淮河》
第5节

作者: 乃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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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书生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一个鹤法童颜的老人走了进来,老人看见中年书生,表情有些惊讶,逐问道:“客人是……?”
  中年书生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是闵老人吗?”

  “客人请坐,我就是闵文水。客人好像不是金陵人氏,是从哪儿来的?”老人刚说到这,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忙又说道:“我的手杖掉在河边了,客人坐一会儿。”说完老人竟转身就出门去了。
  中年书生又坐在堂屋里等了很久,都快中午了才见闵老人拿着手杖回来。闵老人见中年书生还坐在哪儿就问道:“客人还在?客人留在这里为了什么?”
  中年书生说:“周又新先生说闵老人精通茶道,愿借你的剩茶来消除我的渴望。”
  “啊,是这样。那么请客人到茶室里坐吧。”闵老人把中年书生让进了茶室,茶室是用白木铺成的地板,进门就对着一个大窗户,窗棂子开得很低。从窗口上可以看见香艳的秦淮河。靠窗一边的地板上铺了羊毡,毡子上放了一个小茶几。中年书生跟着闵老人脱了鞋,盘膝坐在小茶几的旁边,打量了一下这个精美的茶室,靠墙的两边放着博古架,架子上放满了宜兴供春壶和十几套成窑、宣窑制的瓷瓯,都是精美绝伦的茶具。靠窗棂子的地上放了一块薄薄的长方形的青石板,青石板上是一只红泥小火炉,小火炉的旁边有筐、又柜。闵老人在柜子里取出应用的东西,很快就用筐里的硬碳,在红泥小火炉中生起火来。闵老人在火炉上放上水壶,用扇子扇了几扇,炉火就烧得旺旺的了。闵老人叫中年书生看水,自已从博古架上取下了一个茶盘,盘子里很整齐的装着一个供春小壶和四个小茶盅,再将贮茶的瓷瓯放在茶盘里,随口问中年书生:“水好了没有?”

  中年书生揭开水壶盖子看了看说:“水起‘蟹沫’,初滚了。”
  中年书生又盖上盖子,闵老人也坐到了小几的旁边,用扇子扇了扇火。此时已有热气从壶口喷了出来。中年书生说:“这是二滚了。”
  闵老人提起水壶,将小泥壶和茶盅用滚水里里外外一淋,然后倒尽余水,赶紧将茶叶加入泥壶,续水泡茶。小泥壶中可容水四盅,茶叶占去了三分之二,因为茶叶放得多,所以一冲之后,即可倒出来饮用。正在这时只听见茶室的门口有人说道:“闵老人,装水的葫芦来了。”随着那银铃般的笑语声,一个年龄不到二十的美丽女子像风一样地卷了进来。她一进到茶室,中年书生的双眼就被她的美丽给逮住了。那女子的眼睛很大,是那种类似于孩童似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再加上她那江南女子特有的一种象牙白色的皮肤,看起来温婉缠绵,令人为之魂销魄荡。她像熟客似地走进了茶室,可她看见木愣愣看着她的中年书生时,不竟有些欠然地说:“啊,有客人。”

  “你可真是来得巧啊,刚沏好茶,你就一阵风也似地来了。”闵老人乐呵呵地笑着说,说着还递了一盅刚沏好的茶水给那女子,又说:“还站着干嘛,还不坐下来‘鹿饮’”。
  美女笑着坐在了小几的旁边。可是中年书生的两眼还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大概也见惯男人见她的这种眼神,接过闵老人递过来的茶盅,斜瞟了中年书生一眼嫣然一笑,然后用手掩了嘴把茶盅放到了口边,一口饮完了茶盅里的茶水。
  闵老人看着中年书生木愣的样子就用手碰了碰他说:“还愣着干嘛,你不是要喝茶吗?她不过就是我的一个茶友,你要看她今后天天都可以在这儿见到。”说着就递了一个茶盅给他。
  中年书生感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了头拿起茶盅先凑到鼻子前闻了一闻,然后含了一口茶水慢慢地咽下,仔细地品了茶味问闵老人道:“这茶是什么地方出产的?”
  闵老人说:“这是‘阆苑茶’。”

  中年书生说:“不要骗我,这茶采用阆苑茶的制着方法,但味道不像。”  闵老人对着美女作了一个鬼脸,偷笑着说:“客人知道这茶是哪里出产的?”
  日期:2012-04-18 14:25:20
  中年书生应道:“好像是罗芥茶。”
  闵老人吐了吐舌头说:“奇妙呀,奇妙。”
  中年书生又问道:“用的是什么水?”

  闵老人说:“惠泉水。”
  中年书生笑着说:“不要骗我,惠泉到此有千里之遥,难道水会一点儿都不受到震荡,像这样新鲜醇厚吗?”
  “不敢再骗你了。我家取水,必定要等惠山夜深人静的时候,淘干水井,洗刷几次,到黎明时分涓涓细流积满水井。再用大瓮装上水,下面铺上花岗石,没有风就不开船。这样水就不会晃动,水性也就不会变熟,因此与其它的泉水特别的不同。”
  中年书生听了以后不禁感叹道:“奇妙啊,奇妙。”
  一边说着,闵老人独自离去。过了一会儿提了一个茶壶为中年书生和那女子满满地斟了一杯茶水,说道:“客人尝尝这茶。”

  中年书生拿起茶杯先闻闻,呷了一口茶水饮完后说:“这茶香味扑鼻而来,茶味也很浑厚,是春茶,刚才泡的是秋茶。”
  闵老人大笑着说:“我已经年过七旬,精通茶道也有五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鉴赏如此精妙的人。周又新先生反复向我提起的山阴宗子张岱,不就是可人你吗?”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女子举起茶杯对两人做了一个“敬”的动作,然后呷了一口茶水。张岱马上回礼也呷了一口茶水。
  “真是件高兴的事情,你不也多了一个茶友吗?”闵老人对那美女说,接着又对张岱说道:“刚才只想考教你的茶道,倒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金陵之花王月生。”
  “啊,久仰,真是久仰。小子虽然居住在山村,也听说了金陵王月生的艳旗高高飘扬。”山阴宗子张岱很认真地说道。张岱这时也想起了,门匾上的字就是她写的。月生只是红了脸向张岱笑了一笑。这时从窗外传来丝竹之声,一阵珍珠落玉盘的琵琶急拨以后,又是一阵清越的洞箫之声,接着就是一个女声唱起了俚语小调:“豆蔻花开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来钻去钻不进去,,肉儿,小心肝。我不开来,你怎么钻。”歌声唱完,乐器也停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叽叽喳喳的笑语声。张岱从窗口看了出去,原来就在离窗口不远的一套河房的露台上,摆了一桌席面,主位上坐了一个四十岁左右富商模样的人,他的旁边围坐了四、五个艺妓,正在那儿打情骂俏。秦淮河的房子有一半伸出到河面上。每家河房都有露台,围着朱红色的栏杆。罗绮窗户,挂着竹帘纱幔。闵老人在桃叶渡一带有好几套河房,他就是靠着出寓河房而怡养晚年。

  日期:2012-04-21 10:33:19
  采用板块似写作的方法,并不鲜见,可见于法国作家莫伯桑、雨果的作品之中。当然也曾受到过“破坏了叙事结构,语境”的批评。
  其实,人类的思维方式并不是单线条似的,而是呈现三维的甚至多维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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