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听说投资方是何梦龙,秀秀有些心虚,不愿意抛头露面与他直接接触。但是新校落成仪式自己不能不参加,因为这是自己的业绩,是向领导表现的机会。
所以,她参加了新校落成仪式,还上台讲了话。
何梦龙的心思有些乱,以至于后来自己怎么上台参加剪彩,怎么讲话致辞,自己都不记得了。他是在别人的提醒下,机械的完成了活动的流程。
回来以后,何梦龙一直在琢磨,秀秀是怎么成为副局长的,自己还要不要继续为项目投资?
他觉得自己的钱虽然来的比较容易,但是不能不明不白的投资。尤其是这个项目好像是秀秀主导的,他隐约的感觉到一定有利益关系在这里面。
于是,他藏了个心眼,后期的工程款没有按期到位。
这一下子,秀秀有些着急了,眼看着主体工程完工,就剩下教学设施、水暖和室内装修了,钱不到位,就交不了工。
她派人五次三番的来催工程款,何梦龙都以各种理由拒绝,或者避而不见。秀秀心里很明白,何梦龙对自己的背叛还在耿耿于怀之中。
但是,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况且自己与何梦龙的个人恩怨也到了必须说清楚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秀秀横下一条心,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前途,她决定会一会何梦龙。
八年的时间没有相见,两个人都感觉有些微妙、有些感慨、有些尴尬。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让两个不愿意相见的人再次重逢,又不得已的面对面交流。
八年的时间没有相见,两个人的变化都很大,甚至彼此还有一种陌生感。曾经那么幸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啊,现在以各自不同的身份面对过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何梦龙坐在椅子上,办公室的装修比秀秀的想象中还豪华。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秘书端上来茶水,那个头、那气质让秀秀感觉到了压力。
“请坐,不知道领导亲自前来,有失远迎——”何梦龙微微起身,不冷不热的客套到。
秀秀嘴里说着谢谢,在茶几的对面落座。眼睛打量了一圈办公室内的环境,欲言又止。何梦龙一摆手,那个美女秘书知趣的出去了。
两个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下,又都马上躲开。现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尴尬,何梦龙不想先说话,他要看看秀秀此行来的目的是什么。
秀秀觉得既不好开门见山的催工程款,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和方式进行寒暄。
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两个人的距离虽然近在咫尺,但是两颗心却早已远隔天涯。
两个人无法同时怀旧,因为那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必须要从眼前谈起,一定要避开往日的回忆。
“何总——”“刘局长——”两个人几乎同时喊出对方的职务,以前的龙哥和秀秀,仿佛都成了遥远的称呼。
显得那么生疏,形同路人。
“好久不见——”秀秀终于找到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开场白。
“是的”何梦龙简单地回复道。
“你现在混得挺好的!”“你也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开启了谈话模式。
“刘局长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不必拐弯抹角的了,因为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好吧,我知道何总是个爽快人——”一开口秀秀就把高帽子给何梦龙戴上了,果然现在是工于心计了。
何梦龙礼貌性的笑了笑,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何总,你是知道的,咱们投资兴建的小学是重点工程和希望工程,市里非常重视。只是后期的工程款现在还没有着落,还请您多关照一下。”
何梦龙几乎不假思索,随口回复道:“刘副局长,不是我不给投入资金啊,而是现在矿山的日子也不好过,资金有些困难——”
“您是知道的,咱们的这个矿区是在小日本占领东三省时期开始开采的,到现在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了,资源早已经枯竭。况且目前钼精粉价格下跌的厉害,矿上基本不盈利了。”
何梦龙说的也是实话,拒绝的理由很充分,也很委婉。
“那这么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对后期工程不想管了吗?”秀秀沉吟片刻,说出的话柔中带刚。
“我没有说不想管,而是表示无能为力。”何梦龙两手一摊,说的话也是滴水不漏。
秀秀涨红了脸,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副局长,就这样吃了个闭门羹。
“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毕竟这个工程不能烂尾,上面又非常的重视——”秀秀放低了身段,几乎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对何梦龙说到。
“此言差矣!如果我有钱,无论谁来都有钱;如果我没有钱,无论谁来也是没有钱。这里,不存在给不给面子的问题。”何梦龙干脆利落的驳回面子。
秀秀极其尴尬。是啊,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来要求人家给自己面子呢?毕竟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秀秀,龙哥也不是原来的龙哥了。
何梦龙不给台阶下,秀秀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离开这里。她心想,这分明就是记仇,就是报复!
“何梦龙,别看你现在混得不错,但是你的格局还是有些不够啊。”秀秀想找回面子,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没曾想何梦龙不怒反笑:“是吗?刘局长不愧是眼光独到,尤其是对自己的前途看得很明白!”
何梦龙话里有话,意思是在讽刺秀秀,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背叛承诺和爱情。
秀秀心里当然明白。她叹了一口气说:“哎!这你不能完全怪我,要怪只能怪现实。”
“我谁也没有责怪,也不想把话题扯到过去。如果刘局长没有其他的事情了,那么我失陪了。”
“小佳,赶紧给我备车,我要出去一下!”
何梦龙一边喊着美女秘书的名字,一边穿上西装外套。
“你等等!”秀秀突然有些失控的大声喊道。走到门口的何梦龙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他一回头,发现秀秀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龙哥!”何梦龙愣住了,他不相信这句话是秀秀喊出来的。但是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秘书小佳一看刘副局长哭了,这里面肯定有故事,就知趣的关上门出去了。
泪水成串的从秀秀俊美的脸蛋上流下来,一直流到那诱人的、丰润的红唇上。这泪水是凉凉的,可能还是涩涩的,其中的滋味,只有秀秀自己知道。
秀秀泪眼凄迷,就像一个受欺负的小女孩儿,满脸的委屈,无助,如同梨花带雨,让人我见犹怜。
一刹那间,何梦龙有些迷失了。
他仿佛看到了八年前的那个秀秀,在月夜下,秀秀的脸和月亮一样惨白,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哭得那么委屈而无助;
他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出租屋,在洗脚盆前,秀秀挺着大肚子,泪水把长发沾到脸上,哭得那么委屈而无助。
眼前的这个秀秀,还是自己曾经愿意用生命来保护的秀秀吗?现在她怎么又哭了?何梦龙差点再次萌生想去哄她的冲动。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秀秀幽幽的说道:“你难道一点旧情都不念了吗?”
一句话把何梦龙从回忆的幻觉中惊醒过来,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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