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龙去哪里了呢?此刻,他正在心急如焚的往家里赶去。他恨不得自己长出翅膀,一下子飞到家里,亲眼见证他听到的都不是事实。他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否定着: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的耳朵嗡嗡的,一直在回响着二歪电话里说的话,每个字都像一记闷雷在他心头炸响。这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即使人心善变,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何梦龙坚决不肯相信,因为他坚信自己的爱情是经得起考验的;因为他相信人世间还有纯真的爱情;因为他还是一个明知人生如梦,却沉醉于红尘和儿女情长中不愿意醒来的凡人。
他虽然转世重生,天赋异禀,虽然得奇书,修道术,通周天,开天眼,可以驱妖魔,除邪恶,但是,还没有真正达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还有七情六欲,还有喜怒哀乐,还有爱恨情愁。
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一生中最大的考验正在悄然降临,来的那么突然、来的那么决绝、来的让人无法承受!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都是他修成天道,所必须经历的一段刻骨铭心过程!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何梦龙如此焦急,几近崩溃呢?
当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秀秀家的院子里,眼前的一切,让他感觉到冷酷和陌生。村长刘鹏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一声不吭,看了一眼何梦龙继续吸着烟。秀秀妈正蹲在地上刷牙,嘴角沾着白色泡沫,好像犯了癫痫的病人。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何梦龙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尽量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他喘了口气,“爸、妈,秀秀和孩子呢?”何梦龙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不正常的平静。
刘鹏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秀秀妈继续刷牙,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何梦龙的问话是铜锣掉进棉絮里,一点回声都没有。他像一根木头戳在那里,眼睛盯在秀秀爸妈的脸上,感觉他们在故作镇静,在刻意的避而不答。
他立刻冲进屋子里,发疯的寻找秀秀母子,喊着:“秀秀!秀秀!儿子!儿子!你们在哪里?”可是任凭他喊破喉咙,找遍屋子里的角角落落,仍然不见秀秀母子的身影。
孩子的玩具还在那里,小衣服小被子也在那里!何梦龙抓起红肚兜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奶香气勾起他的回忆。他眼前浮现出儿子胖胖的小手和天真的笑容……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可眼前却物是人非。秀秀娘俩儿不见了踪影,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呢?何梦龙虽然还在极力的否定现实,可是现实却在无情地粉碎他的否定!
何梦龙傻了。他表情呆滞,脸上挂着疑惑和绝望的表情。瞪大的眼睛里都是迷茫,眼珠仿佛失去了左顾右盼的功能,就那么直勾勾的,像是百思不得其解,也像是一个梦游中人。
这怎么可能?这一切不会是真的!他不敢承认现实,因为他深信秀秀和自己是真爱,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如果,这一切和二歪电话里说的一样,那么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何梦龙缓慢的移动脚步,脚下有千斤的重量。他行尸走肉般的在刘鹏飞面前停下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没有说话。刘鹏抬起头看了何梦龙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
现场出奇的沉静,甚至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突然一声吼叫从心底迸发而出,如同暴风雨一样猛烈。“刘鹏!你把秀秀和孩子还给我!”声音充满愤怒,就像一头发疯的狮子,让人感到恐怖。
何梦龙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这一次没有再叫爸,而是直接喊刘鹏的名字。刘鹏吓得身子一抖,刚要开口说话,秀秀妈先吭声了,她吐着嘴里的牙膏沫,含糊不清的叫到:“呸!你跟谁说话呢?”
“刘鹏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吗?反了你了,敢在这里撒野!”秀秀妈的刀子嘴连珠炮似的展开反击,喷得唾沫星子和牙膏沫四溅,不仅理直气壮而且凶神恶煞。
何梦龙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还我秀秀!”“秀秀是我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滚!”秀秀妈当仁不让地吼道。“秀秀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呸!就凭你也想娶我家秀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秀秀妈的话句句诛心,像一把刀子,刀刀见血。“秀秀答应过我,等我挣够彩礼钱就来娶她。”
何梦龙据理力争,身体在打颤,嘴唇在发抖。“别做梦了,你连彩礼钱都凑不上,凭什么娶我家秀秀?”
何梦龙颤抖着从背包里掏出一沓人民币,嗫嚅地说道:“这是我半年时间攒下的7000块钱,妈先收下。”秀秀妈轻蔑的瞟了一眼那一沓沾过汗水的人民币,“谁是你妈呀?你给谁叫妈呢?我们老刘家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婿!”
“再说了,就凭你一个月挣一千多块钱,啥时候能凑够两万块钱?我家秀秀可不能等你,你就死了心吧!”
刘鹏叹了口气说道:“梦龙,叔劝你一句话,好说好散吧。你还年轻,只要肯干,以后还能说得上媳妇,秀秀你就别等了哈!”说完转身进屋去了。
何梦龙呆愣在那里,一时间无言以对。眼前的情景越来越证明着二歪电话里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他的心还没有伤透,还没有完全死透。因为他还没有见到秀秀,只要这些话没有从秀秀口中说出来,那就还有一丝希望。
现在秀秀是他的救命稻草。何梦龙稳定了一下情绪,决绝的喊道:“你们说了不算,我要见秀秀,秀秀是爱我的!”
“切,赶紧死了这条心吧,我家秀秀是不会见你的!”秀秀妈不留情面的说道。
“不!你们在撒谎!我要见秀秀,我要跟秀秀当面把话讲清楚!”秀秀妈一脸的瞧不起,冷冷的说道:“你这个有人养没人教的穷小子,别在这里装疯卖傻啦,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何梦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一下、两下、无数下。鲜红的血从他的额头往下流,流过眼睛、流到鼻子,最后掉落在青砖铺成的地面上,像凋落的片片桃花。
他一边磕头一边不住的作揖哀求:“妈,妈!你是我亲妈!求求你了,让我见见秀秀吧,求求你了!”秀秀妈被惊吓到了,她看着不依不饶的何梦龙进入了一种疯癫的状态,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
大门外有三五个街坊邻居在张望,秀秀妈赶紧喊道:“还看啥呀,赶紧过来帮忙啊,把这个疯子弄走!”大家这才一拥而上,但是跪在地上的何梦龙却怎么也拉不起来。
刘鹏躲在屋子里看向窗外,何梦龙的痴情与执着,让他的心有些隐隐作痛。同样作为男人,他能理解何梦龙的心情,要不是半个月前的节外生枝,他已经在心里默认了这个虽然一无所有,却倔强不服输的穷小子做女婿了。
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一辆小汽车停在刘鹏家的门前。张校长和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走进院子,皮笑肉不笑的对迎上来的刘鹏介绍道:“刘村长,这是咱们县里的王局长……”
“你们不能进来,我家不欢迎你们!”秀秀出现在门口,杏眼圆睁的瞪着张校长他们,冷冷说道。“哎呀,秀秀,你很长时间没有去学校教书了,这不领导关心你来看望你了吗。”张校长一脸赔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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