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人家为什么要买断，不就是为了收益吗？”
　　“五个亿，看起来好多。可你分摊一下，
　　长宁从市、到县、到乡镇，有上万个报亭吧？一个报亭买断费用是五万，只有五万！
　　但资本方的收益却是惊人，每个报亭，成了它快递业务的据点、零售业务的柜台。
　　加上政府的优惠，几年就可以收回成本。”
　　张静笑了，说：“是呀，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和作用。你想说什么？”
　　“‘伐冰之家，不畜牛羊’。”闻哲只说了这一句话。
　　张静瞪了他一眼，又腾出右手在闻哲左肩上打了一下说：
　　“书呆子，能不能说点人听的懂的话？”
　　“这是《大学》上的话，就是大富大贵的人，不要同底层的贩夫走卒去争饭吃。”闻哲说，
　　“就这么一个报亭，资本方对使用权是对外竞标的出租的。

　　“这就出现了二级资本批量竞标，拿到使用权后，又提价，把使用权零售出去。
　　“到了真正需要靠这个糊口的人，成本提高了多少？”
　　张静一下子就愣住了。
　　“张静，资本永远是残忍、血腥的。我一直看不起那些与小民争利的大富豪们！”

　　“中国人的许多所谓智慧，都是目光短浅的小聪明罢了。”
　　见张静没有说话，闻哲知道，自己还是那个闻哲，而张静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张静。
　　几分钟后，从春风路一拐，到了华南大街上。前面果然有一栋很大的十多层的大楼。
　　楼顶上立着巨大的“世纪商贸城”几个字。门前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张静在地下二层才找到车位，停好车，就在迷宫一样的车库，寻找电梯口。
　　“也有大律师不熟悉的地方呵，哦，你平常也不会上这个大市场似的地方来吧？”
　　闻哲开着玩笑。
　　张静赌气的站住，说：“就是嘛！谁上这来。”
　　她靠近闻哲，上前抱住他的一条胳膊，仰头看着他，脸上笑的暧昧性感，香气直冲过来，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今天就算是陪我好了，嗯，好么？”
　　撒娇的用双手勾住闻哲的脖子，整个就是热恋中情人的味道。
　　负二层车库没有什么车流，更没有什么人，闻哲却克制住了。
　　“你去的地方我可消费不起，就这最好。”
　　不知是甩不开、还是不舍得，他的脸往后一仰，却没有挣脱张静的双手。
　　张静“咯咯”笑了起来，“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跟处男一样呵。”
　　她吊起脚，干脆挂到闻哲脖子，突然在闻哲的脸上“吧嗒”狠狠亲了一口。
　　闻哲“呀”的一声，才把张静推开。
　　张静退后一步，弯腰笑了，“吓死你个书呆子！”
　　闻哲左右一看，见有一个电梯口，忙往那里走去。
　　“你怕什么，慢点！”张静追上几步，才同闻哲一起上了空无一人的电梯。
　　她先按了写着“男装部”的七层。又左右看着闻哲，又捂嘴笑了，羊眼似的眼睛魅惑无比。
　　她从自己包里抽出一张湿巾，“怎么，想把我的私章公诸于众么？”

　　闻哲一愣，从镜面一样的电梯门壁看，吓了一跳，自己右脸上赫然有一个红红的唇印。
　　“你、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张静闪开闻哲要拿湿巾的手，自己给他细细的擦试。
　　“在你心目中，我还是那个刚刚来长宁参加工作的小女孩是么？”
　　一双羊眼又糯糯的盯住他。
　　闻哲苦笑一下，皱皱眉，没有说话。
　　张静又帮闻哲整理了一下衣服，电梯就停在了七楼。
　　这一层足有五六千平米大，全部是一家一家的男装品牌专柜。
　　品牌有世界各地的，从正装到休闲、从内衣到大衣、从皮草到纱麻，应有尽有。
　　张静左右看了看拥挤的人流，“嗐，菜市场一样的！先给你挑些内衣吧？”
　　“先找找正装外套吧。”他望了望四周，一望无际的商场、五光十色的专柜招牌，
　　一时也不知道“金利来”专柜在哪个方向。
　　“嗯，那边。”张静一指前面，挽住闻哲的手臂就走，那边是一大排各种品牌的西装专柜。
　　闻哲身体有些僵硬。
　　在这如果碰见认识自己的同事，就说不清楚了。
　　张静可是长宁的名人，虽然棒球帽遮住半个脸，但还是掩不住俏丽面庞。
　　张静挽住闻哲的胳膊，像小情侣一样，在几个品牌专柜问价、砍价。
　　像回到十几年前的那次短暂的恋爱。

　　闻哲虽然有些担心，也不免恍然，像回到从前，张静也是这样半吊在他胳膊上逛街的。
　　这方惠淑去哪了？“金利来”专柜又在哪？
　　转过一个弯，闻哲正左顾右盼，右边有人叫了一声：“领导，您也逛商场？”
　　闻哲感觉张静的手一松，却看见方惠淑站在一边朝他微笑。
　　方惠淑穿了一身白色休闲装，真真的是女要俏、就穿孝！
　　见她又略施粉黛，显得庄重又不失漂亮。
　　闻哲是第一次在白天看到她，之前晚上在老分行的树林边，只是看了个大概。
　　现在看了，才看清她如此靓丽。
　　“你好，小方。你也逛商场？”闻哲松了一口气。
　　“嗯，今天我休息哩，没事闲逛。”方惠淑又看着张静，
　　已经认出这个长宁市有名的大律师，却装作不认识。
　　“这是我分行的同事，方惠淑、小方。这是我大学的同学，在长宁做律师工作，张静。”

　　见张静已经离自己一尺远了，闻哲又心安、又好笑。
　　张静微笑着，有些居高临下的对方惠淑一点头。
　　张静、方惠淑都属于知性美女。张静气场大，年龄也大，不足以碾压方惠淑。
　　用护肤品包装的年轮，在男人眼里，就比不过方惠淑了。
　　女人之间其实比的，就是在男人眼里的分量。
　　方惠淑却很热情，“哎呀，久闻张律师大名，原来是这么漂亮。”
　　一个女人称赞另一个女人漂亮，要么是虚应一下，要么是自己觉得比对方更漂亮。
　　张静敏感的感觉到，这个女人有些警惕自己，还有些恃貌而傲。
　　这么巧？怎么就遇见他的员工呢？
　　“小方，我来买套西装，上班穿的，你也帮我也参谋一下？有时间么？”
　　“好呀，方便么？”方惠淑有些调皮的一笑，望着张静。
　　“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看，正好。”张静淡淡一笑。
　　三个人有些尴尬的往前走，其他逛商场的人，见两个美人陪着一个男人，都有些羡慕。

　　“小方这么年轻，刚参加工作不久吧？”
　　“静姐姐这是故意夸我吧？我工作快七年了。静姐姐才是大美女，好羡慕哟。”
　　意思是你真会保养而已。
　　方惠淑有些小得意。
　　显然，闻行长是想摆脱单独与这个女人相处，让自己来化解尴尬的。
　　不正说明闻行长信任自己么？
　　“看不出，难怪显得又年轻、又老练，难得！同闻行长认识好久了吧？”
　　“没有，闻行长来分行才认识。”
　　张静笑了笑，摘下棒球帽，抖了抖乌黑光亮长发，又惹得人们不住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