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云从房里拿出一个公文包,从包里摸出一坨发票什么的,递给新民,把支部公章也拿出来交给新民。
张立云:“新民,我昨天就想到,你今天一定得来。怎么说这公章也是权力的象征,没有印把子就没有说话权。”
“张叔,你领会错了,我并不是来拿公章,来搞交接账的。公章你就继续管着,你是老书记,又是现在的副书记,你拿着合适。再说交结账也不是我俩的事,等换届选举之后,由大家一起交接。”
“新民,你才说这公章要我拿着,我也没意见,但这交接账也没必要兴师动众,我们历来都是由书记两人交接作数。”
“张叔,这账目的事我看还是公开交接的好。一个呢,我俩是亲戚,避免别人说闲话。二呢,村里经济状况,也让全村的村民有个数。再说,也没什么不可以公开的,我知道村里又没有收入。”
“新民,我们是叔侄,就关到门说,我的书记,要我不当,也就是村民告状的多,总说我贪污了。跟你才说的一样,村里又没收入,贪个什么。不过呢,新民,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上届也是这样交给我的。说一点名堂都没有,没有哪个人能把屁股擦干净了的。所以,就我两个交接,做数。”
“张叔,这个事,我俩今天不扯。我来,是想征求您的意见,怎么搞好这一届村委会的换届选举。”
“你不说,我昨晚一夜没睡。就扳着手指,算了这个算那个,可就是扳不弄来。”
两条小狗,叮叮当当的过来了。直接到新民身边擦过去擦过来。远远就传来玉珍的声音:“婶娘,你是要杀猪呢还是要杀牛哦,还要我来帮忙。”
张婶:“就杀只鸡,主要是喊你过来,也顺便戳一筷子。你也从不到我家来,新民来,你就应该同到一路来的。”
“婶娘,他干他的事儿,我跟着也不好,像个拖尾巴的蛆。”
新民:“来了就帮婶娘烧火。只听到一张嘴巴。”新民接着对张叔说:“张叔,组织的力量是无穷的,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只要选好一班人,才能干好一些事儿。我不熟悉村里现状,还得您支持。”
“现在村里就是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就这么几个人,换来换去,也换不出新人来。”
“张叔,我想从外打工的人中选几个回来,你看如何?”
张立云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打工的人不懂村里工作的套路,再说他们也不会放弃一个月几千块钱而回来当这个村干部,一年才三百块钱。”
“我们先试试。也许有人愿意回来创业,把家乡搞好。”
“那你试试,都有谁会回来。不过我认为村主任,可选个年轻的跟你才合得到节奏。妇女主任还是汪主任。她年轻又有工作经验,教过书,有文化。会计呢,你要换就换,不换呢,原来的苏会计也还可以胜任。”
“那就只找一个村主任,其他的基本上不动,你看呢?”
“我看好,我也是在这样想。”张立云脸上现出得意。
张婶过来插话:“都可以,就那妖精要换。”
新民:“哪来的妖精?”
张立云:“你放什么屁,这是党里的事,你快点搞。一顿饭都两三个小时了。”
张婶:“你自己明白就行,我不当着晚辈出你的洋相。新民来吃饭,饭熟了。”
张立云坐在上席开始倒酒。
新民:“张叔,我真不喝。”
“就一杯。总量一杯。”
玉珍:“叔,他不能喝。他还要去帮我栽树苗。”
“玉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张族没有妻管严,你不要拖新民工作的后腿,我们俩今天是开常委会,研究下一届村支两委人选,意义重大,所以喝一杯以表示谋划成功。”
新民:“好,就一杯。工作能得到张叔的支持,我就有决心了。”两人举杯,大家吃饭。
一片树林中,现出一栋木楼。木楼前,两位老人在操场育包谷苗。他们把玉米种放入盘子里,盖上土肥,再盖上薄膜。
新民走过去,喊:“龙叔、婶,就在育苗呀。”
龙叔站起来,把腰伸直,说:“新民,你怎么还过这边来看看?老伴,去给新民书记倒茶。”
“我这不好久都没走动了,就到处转转。”
“新民啊,这一晃,我们都老了。当初你和清泉读书,经常到我家,现在你都结婚了。”
“龙叔,而今清泉在哪里打工?”
“他在温州,都去五年了。”
“听说他还没结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别提了,一提我们也伤心。过年回来都带有女人,在这里把年一过,再就不到一起了。”
“那是为什么呀?”
龙婶端过来一杯茶,新民接到手中。
龙叔:“新民,你坐。这还用说吗?谁是女孩,谁都不愿嫁这里。过索桥都是闭着眼睛背过来的。上崖坡也是背上来的。下崖坡也是蒙着眼睛背下去的。家里几个架子屋,南风打北浪,风一吹,像鬼打架打得喊的,一夜不敢睡。”
“清泉是个老实人,而今稍调皮一点的,把肚子搞大了,不嫁也嫁了。”
“你不说,有个女孩怀了孩子来的,可一回去就打了。生死不和俺清泉来往了。”
“所以我说,我们还是有必要改变我们的穷面貌。否则,单身汉会越来越多。”
龙叔叹了一口气:“哎!不是吗?我们数了一下,四十岁以上的全村二十二个,没结婚的就有十七个,只有五个结了婚。这么下去,金鸡村就在地球上消失了。”
“龙叔,我来就是想和您商量一个事,想要清泉回来和我一起干,来改变家乡的面貌。”
“新民,我前天参加了村里的会。你的设想很好,只是要实现太难了。修桥,国家不动手,我们是泰青山的蛤蟆,只有干叫。修公路,国家不支持,你根本不可能,还不说架电。”
新民:“龙叔,而今有一句话,叫做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如果我们住在这山上的人,自己想都不想,谁会帮我们干呢?”
“话是千真万确,可难。清泉,你也知道,人太忠厚,磨子都压不出一个屁来。他怎么帮你?”
“而今老实人太少了,人们都不大相信化角色,尽是烤火往自己面前扒,生怕吃点亏,遇油水总要舔一下。”
“俺清泉这一点你放心。就是工作能力差,怕帮不了你什么,反而误了村里的事。再说,他也不会回来,在外边少说一年也能攒个一两万。回村里一年几百块钱也养不活人。”
“你把他的地址或者有电话告诉我,我来与他聊,也许他愿意回来把家乡搞好。”
龙叔对着屋内喊:“老伴,你把那电话本拿来。他有个联系电话的,是他公司的,他在那边还有点小官,一般都会喊他接。”
龙婶拿出一个破烂的小本子,递给新民。新民接过来,说:“这就好,我和他一直都好,和他聊得来。”新民找到清泉的电话,记在了自己的工作本上。
全村村民在操场参加换届选举会。一条横幅挂在墙上,上面写着:“金鸡村第三届村民委员会换届选举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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