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辰点头，说道：“如果一直没有办法锁定凶手，我们就从头开始，回归案件本身，或许有什么地方是我们疏忽或是遗漏的，也或许是我们的侦查方向出了问题。”
　　萧逸辰从转椅上站起来，“从房大勇的伤口，我们来分析一下，凶手身高在一米二左右，一共三类人符合条件，儿童、侏儒人、还有一种可能是腿部有残疾的成年人，我们先从可能性最大的侏儒人开始，当然这也是我职业生涯以来，第一次听说侏儒人犯案的，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摸排全市的侏儒人进行比对，当然这是最慢，对我们来说也是最笨的办法。”
　　萧逸辰顿了顿，继续说道，“请陆法医为大家普及一下侏儒人的特征，大家在具体的行动中重点关注什么。”
　　“侏儒人，大家理解的话，肯定是个子矮的人，侏儒人分两种，一种是体型匀称型侏儒人，这种人外貌维持在童年状态，身材矮小，躯干、颈部、四肢短小，手掌、脚掌与正常人相似。另一种是体型不匀称型侏儒人，这类人往往有成人的相貌，头大，而四肢短小，下肢短且弯，成弓形，智力正常。”
　　听着陆子月的介绍，萧逸辰忽然想到什么，嘴里嘀咕着，“四肢短小，四肢短小......”
　　“亦然，昨天晚上，咱们两个在那个臭豆腐摊位，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
　　刘亦然被萧逸辰问得一脸懵。
　　萧逸辰眉间拧成疙瘩，他的脑海中一下子浮出一张画面，一只手托着托盘，那只手虽然带了手套，但是明显比成人的手指要小一些。
　　那人虽然一直蹲坐在驾驶室，并没有看到他站起来的样子，但是，萧逸辰对那只短小的手印象深刻，当时，他还觉得怪怪的。

　　萧逸辰眉间的疙瘩逐渐舒展开了，他双眼泛着光，大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郑重说道：“南京路小吃街的臭豆腐摊位，那个男人大概率就是侏儒人。”
　　刘亦然依旧是一头雾水，“萧队，我怎么没看出那人是侏儒人。”
　　“那人是坐在驾驶舱里，你看不到他的腿，但是，我看到他的手了，他的手短小，并且在与他沟通的时候，他闪烁其词，对比炸串摊位的老板，你没觉得他不够坦然吗？还有，那个女人的头发就是金色的。”
　　刘亦然回眸，若有所思，“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萧逸辰看一眼外边的天，说道：“现在是白天，南京路小吃街不营业。亦然，立刻联系世纪花园小区物业，或者走访小区居民，设法找到这两个人，臭豆腐夫妻有重大作案嫌疑。”
　　组员们迅速行动，经过一番摸排，果然在世纪花园小区18栋1单元101室把正在准备逃亡的犯罪嫌疑人抓获。
　　侏儒人叫张强，聋哑人叫晓敏，两人系夫妻关系。
　　因为晓敏是聋哑人，队里专门从外边聘请了手势专家。可能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晓敏拒不配合，只是一个劲地哭。
　　而张强这边也矢口否认与房大勇的死亡有关系。陆子月采集了两个人的皮屑，头发进行检测，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一旦结果出来，比对成功，两人犯罪的事实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可是，萧逸辰是个急脾气，全组人的精力，不能就这样耗在两个人身上，他思来想去，觉得从晓敏身上寻找突破口。

　　审讯室里，萧逸辰告诉手势专家，“告诉她，哭解决不了问题，警方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配合警方，坦白事实真相，争取宽大处理。”
　　手势专家把萧逸辰的话传递给晓敏，而那个女人一直情绪激动，只是一味地抱头痛哭，一个劲地摇头。
　　直到晓敏的哭声渐小，气息衰弱，萧逸辰才继续说道：“告诉她，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积极配合警方，才是唯一的出路，在这里做困兽之争毫无意义？对她，对张强都没有好处。”
　　手势专家再次跟晓敏沟通着。

　　这会儿，伊宁拿着一个平板走进了审讯室，她从监控视频中找到了房大勇跟晓敏曾在某处拉扯的一段视频。
　　萧逸辰起身，把那段视频放给晓敏看，晓敏看了一眼，之后，她轻闭双眼，挤出最后一滴眼泪。
　　许久，她终于安静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深呼了一口气，她下了很大的决心，似乎要跟过去说一声再见。
　　萧逸辰在她脸上看到了一种绝望，那种绝望让她的整个身体都垮了下来。
　　她理了理贴在脸上凌乱的头发，缓缓地打起了手势：“房大勇他该死。我跟丈夫都是残疾人，我知道我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所以我们过得很小心，什么人也不敢得罪，处处行事谨慎，即使跟人闹了不愉快，我们也会低三下四的跟人赔上笑脸，我们奢求的不多，温饱而已。我跟张强的生活看似清苦，但是，在我们心里，我们过得很幸福。
　　“自从房大勇出现，我们的生活就彻底被打乱了。
　　“有一次，我因为身体不舒服，就跟张强提前收摊回家，正好房大勇也收摊回家，巧的是我们不仅摊位隔得不算远，就连住的地方也是同一个小区，一来二去也算熟悉了。

　　“房大勇知道我跟张强也是外地人，只不过是在京州谋生活，他见我跟张强举目无亲，便开始动起了坏心思。
　　“刚开始，他想诱骗我去**，说那一行来钱快，不用那么辛苦。可是，我虽然是残疾人，但是我有手有脚，我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我不想堕落红尘，一辈子被人贴上**女的标签，一辈子让人看不起。我誓死不从，他便违背我的意愿**了我，还威胁我不能告诉张强，否则，他就不会让我们好过。
　　“就这样，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隔三差五房大勇就威逼我到他家里，行苟且之事。”
　　说到这里，晓敏再次掩面痛哭。
　　萧逸辰同情晓敏的遭遇，她本可以选择报警，可是因为她的胆怯，因为她对这个社会的不信任，导致她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走上犯罪的道路。

　　调整了一下情绪，晓敏继续打起手势：“时间久了，张强起了疑心。有一次他跟踪我到了房大勇家，到了门口他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一个人悄悄地返回家。我回来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房大勇，如果我喜欢上了房大勇，他可以成全我，让我不必偷偷摸摸的。
　　“我对不起张强，我跪在他面前跟他讲了事情的真相，张强气愤至极，随手就拎起桌子上的刀子要去找房大勇算账。
　　“我一把拽住了他，我们哪里是房大勇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被他欺负。
　　“设想一下自己的妻子被别人欺负，哪个男人能咽的下这口气？
　　“那一夜，我们一夜未眠。
　　“天快亮的时候，张强跟我说了打算除掉房大勇的念头，我们两人抱头痛哭。
　　“张强告诉我，要是下次房大勇再叫我去他家的时候，让我在房大勇的水里下安眠药，对于清醒的房大勇，或许我们束手无策，可是对于一个睡着的人，我们还是有把握的。
　　“每次早收摊，就是房大勇让我去他家的信号。